楚晓萱的红色奥迪A4停在城中村自建房前时，引来了不少围观目光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拎着爱马仕包踏出车门，小心避开地上的积水。
“晓萱来了！“婆婆王凤霞从四层小楼里快步走出，身上穿着楚晓萱上次送的鄂尔多斯羊绒衫，却配了条洗得发白的裤子。
“妈，新年好。“楚晓萱递上礼盒，“这是给您和爸的燕窝。“
“哎哟，又乱花钱！“王凤霞嘴上推拒，手却接得利落，眼睛往车里瞟，“明辉呢？“
“他去停车了，这巷子太窄...“楚晓萱话音未落，二楼窗户“砰“地推开。
“嫂子！“赵美琳探出烫着大波浪的脑袋，“帮我把行李箱拿上来！我新买的Rimowa，别磕着了！“
楚晓萱看着墙角那个32寸的银色行李箱，握包的手指微微发紧。这是她第三次见小姑子——第一次在婚礼上，第二次是回门宴，每次这姑娘都像使唤佣人一样使唤她。
“美琳！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！“王凤霞呵斥道，转头却对楚晓萱笑，“她刚留学回来不懂事，你当嫂子的多担待。“
楚晓萱勉强笑笑，正要伸手，丈夫赵明辉小跑着赶来：“我来我来！美琳你这箱子怎么放楼下啊？“
“快递刚送到嘛。“赵美琳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，“哥，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哦！“
客厅里，楚晓萱看着茶几上印着“Tiffany&Co.“的蓝色小盒子，心跳漏了半拍。打开后却是一条明显是赠品的银色钥匙扣。
“正品要两千多呢！“赵美琳得意地说，“我在纽约实习的公司老板送的。“
楚晓萱默默把丈夫那款BV钥匙扣塞回包里——那是她用三个月工资买的结婚周年礼物。
“美琳这次回来，是要创业的。“公公赵铁柱嘬着白酒突然宣布，“她在美国认识了华尔街的大人物，要搞什么...互联网留学？“
“爸！是跨境教育科技公司！“赵美琳娇嗔道，“种子轮融资已经谈妥了，就差启动资金。“
饭桌上突然安静。楚晓萱低头扒饭，后颈却像被目光灼烧般发烫。
“需要多少？“赵明辉问。
“前期投入大概80万。“赵美琳轻飘飘地说，“我自己有20万奖学金，还差60万。“
楚晓萱的筷子停在半空。她和赵明辉的婚房首付才付了60万——其中50万是她的嫁妆。
“明辉啊，“王凤霞给儿子夹了块鱼，“你妹妹这事是全家的大事...“
“妈！“赵明辉打断她，转向楚晓萱，“晓萱，咱们婚房不是还有50万理财快到期了吗？可以先...“
“那是我的婚前财产。“楚晓萱声音很轻，但很清晰。
饭桌瞬间死寂。赵美琳的筷子“啪“地拍在桌上。
“嫂子，你这话就见外了吧？“赵美琳眯起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，“我哥没告诉你吗？你们结婚时我家给的8万8彩礼，是我在美国刷盘子攒的。“
楚晓萱震惊地看向丈夫。赵明辉脸色煞白：“美琳！说这个干什么！“
“本来就是！“王凤霞突然抹泪，“为了供你读书，你妹妹在国外吃了多少苦...现在她有出息了想创业，自家人还分你的我的...“
“晓萱，“赵铁柱闷声道，“我们农村人不懂你们城里人的规矩。在我们那儿，嫁进门就是一家人。“
楚晓萱攥紧餐巾，指节发白。她想起父母反对这门婚事时的警告：“他们全家会吸你的血去供养那个公主...“
“这样吧，“赵明辉突然握住她的手，“算我们借给美琳的，按银行利息算，写借条。“
王凤霞立刻接话：“就是就是！等美琳公司上市，十倍还给你们！“
深夜，楚晓萱在客用卫生间发现了一支La Mer面霜——和她梳妆台上那支同时开封的，现在已经见底了。回到所谓“婚房“（其实是赵美琳出国前的卧室改造的），她看见丈夫正在翻她的包。
“找什么？“她冷冷地问。
赵明辉吓得一哆嗦：“那个...美琳明天要去见投资人，想借你的BV钥匙扣撑撑场面...“
楚晓萱望着这个恋爱时天天给她送早餐的男人，突然觉得无比陌生。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扣，在丈夫惊喜的目光中，轻轻放进了自己贴身的钱包里。
“不行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