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禧宫死了两个二等宫女,
听说是因为随意议论主子被惠妃赏了板著之刑,活活疼死的。
消息传开后,宫中上下,从主子到奴才个个都消停了,气氛很有几分诡异的沉寂。
石蕴容听后笑了笑,无视一众恭敬的有些过分的奴才们,慢悠悠走向寿康宫,
今日的请安气氛比之以往不知和谐了多少倍,
甚至有两个嫔位娘娘以感谢太子妃一直的精心照顾为名,当众给她送了两个亲手做的荷包手帕。
“这怎么好,两位都是长辈,蕴容何德何能让长辈们如此劳累。”石蕴容假意推脱道。
“这有什么的,太子妃处事公允又贴心,东西六宫哪个没受过你的照顾。”敬嫔笑道。
与她一起的端嫔亦应和道:“敬妹妹说的很是,何况宫中素有长辈给晚辈做针线的旧例,太子妃不必介怀,不收才是瞧不起咱们呢。”
长辈给晚辈做针线确是常事不错,但那要么是晚辈年幼,要么是亲母子/母女,做的也大多是些衣衫,哪有做荷包手帕的?
敬嫔和端嫔为了巴结太子妃真是连脸都不要了!
四妃对二人这般谄媚的作态十分瞧不上,
但对于石蕴容这个就连太子那么闹都没能废了,眼看大势已成的太子妃,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复杂,倒也没像是以往那般端着架子,
惠妃甚至都加入其中捧了两句。
太后也乐呵着拍了拍石蕴容的手。
石蕴容对此也丝毫不意外,毕竟太后这么多年,行事只有一个准则——
喜康熙所喜,厌康熙所厌。
再加上她先前对太后就多有孝敬,如今有了康熙撑腰,太后自然会更喜欢她。
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,后宫气氛一阵大好,
众人本以为,这种气氛会延续到御驾亲征后,谁承想隔日一早三阿哥府上一声惊叫划破整个紫禁城的天空,
三阿哥后院妻妾争斗,导致三阿哥误用了加了狼毒草的手帕擦脸,差点毁容。
胤祉成了京中宠妾灭妻且自食恶果的典范,皇室颜面扫了一地。
原定掌管镶红旗大营随驾的胤祉被康熙叫到乾清宫斥责内宅不修,不堪君子之名,剥夺了他随驾的机会,且禁足府中抄写金刚经百遍,何时抄完何时才能自由活动。
得知消息后荣妃气的摔了最爱的一套青花瓷茶具,马不停蹄的命人传三福晋入宫。
宫中就没有秘密,不出一刻钟,
三福晋被荣妃叫去钟粹宫骂了两个时辰的消息就被传遍了整个后宫。
“这会还训着呢?”石蕴容含笑对镜将手中的红宝石缠丝绕凤藤纹金簪插入鬓中。
“是,不过眼下快要宵禁了,想来荣妃娘娘也快放三福晋离宫了。”瑞兰将金丝蝶戏百花软帕奉上。
石蕴容勾唇笑了笑,
“去御花园逛逛吧,没准还能碰上三弟妹呢,本宫这个做嫂子的也好安慰安慰她。”
石蕴容掐着时辰,刚到御花园不久,就碰上了从钟粹宫出来,面色郁郁的董鄂氏,
她此次出来带的人不多,刚又打发了人去亭中收拾坐垫茶点,身侧只陪着个瑞兰、福月。
董鄂氏心神不属下,并未注意到她们主仆三人,
步子飞快的同时,口中还念念有词,
“都怪田氏那个贱人,若非她三番两次挑衅,本福晋又怎么会用那种下作的法子,如今不仅害的三爷被禁足,连本福晋也要被额娘训斥。”
荣妃那个老妇,自己教不好儿子,还怨上她没能规劝好胤祉了,
谁让他宠妾灭妻,有如今下场也是活该,
不对,归根结底,都是田氏那个狐媚子的错!
“三弟妹。”
“啊!”董鄂氏心中正骂的起劲,猛地听到她这一声,吓得三魂丢了七魄,直接喊出了声。
“谁,没长……给太子妃请安。”
看清石蕴容的脸,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董鄂氏,连忙住口行礼,有些心虚的低声问道:“太子妃今日怎的有空闲来逛御花园。”
石蕴容笑而不答,
位卑者不该问位尊者行踪,位尊者也没有那个必要事事都回答。
“三弟妹这是从钟粹宫出来?本宫也听说了三弟的事,三弟如今可好些了?”
董鄂氏暗恨石蕴容不给面子,也恨她明知故问,
“谢太子妃关怀,只是臣妇还要回去侍奉三爷,没空同您闲聊了。”
石蕴容伸手掐下身旁一株花苞,“三弟妹可是与本宫生分了?你从前可从不自称臣妇的。”
董鄂氏神情一僵,暗自咬牙,“是臣妇从前失了规矩,太子妃宽宏大量不与臣妇计较,但臣妇岂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,还请太子妃宽宥臣妇从前的冒犯。”
“这话才是真的生分了。”石蕴容伸出一只手扶起董鄂氏,“三弟妹向来是知晓本宫的,从不看重这些礼节,”
“万岁爷也一向看重兄友弟恭,本宫作为太子妃,自当友爱兄弟妯娌,说什么冒不冒犯的呢。”她轻拍了拍董鄂氏的手,将另一只手中的花苞放到了她手中,“三弟妹说,可是这个理?”
董鄂氏扯了扯僵硬的唇角,
兄友弟恭?究竟是兄友弟恭还是都要尊敬太子一个?
她就看不惯三爷那副跟在太子屁股后头上赶着当奴才的样儿,都是一个阿玛的儿子,谁又比谁差了?还不是太子命好,托生到了仁孝皇后肚子里,
可同样额娘是四妃之位的大阿哥就知道争,偏偏三爷除了玩女人就是捧着太子,连带着她也好像低人一头,
她董鄂慧珠在家时一向是京中最得宠最出众的格格,那时候瓜尔佳氏又算什么东西?
怎的她嫁了人就要屈居人之下了?
她不甘心!连带着对三爷的怨一同算到了石蕴容身上,所以才一直跟她不对付,
可如今呢,连太子都要废了她,万岁爷也给她撑腰,
而她,因为同妾室争斗害的三爷被皇阿玛训斥,无法随驾出征,还闹的全京城人尽皆知,被荣妃训斥了整整两个时辰!
“太子妃说的是,弟妹谨记。”
石蕴容满意的笑了,松开她的手,“时辰不早了,想来三弟还在府中等着三弟妹,本宫就不留你了,本宫命人给三弟备了些上好的药膏,三弟妹一同带回去吧。”
“是,多谢太子妃。”
董鄂氏僵着脸走了。
瑞兰瞧着自家主子盯着三福晋已经走远的背影笑的灿烂,心头无端起了两分寒意,
不知为何,总觉得主子与以往不大一样了。
心里念着事,眼神也下意识地看向石蕴容,不曾想和她对视个正着,
瑞兰一惊,快速垂下头,
等了许久也并未等到主子惩罚,刚松了口气,却猛地听头顶响起一道不带任何情绪的询问,
“太子爷这两日在做什么?”